北方的柿子树

我生活在北方，柿子树似乎随处可见。

平日里，你走过乡村，或走过山野，都会感觉它平淡无奇。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，只有到了夏季，树上才长出一些小果子来。它们羞答答地躲避在肥厚的柿子叶片下面，你不留意，根本看不出。直到秋风起了，秋意浓了，柿子叶子由绿变黄，继而衰败下来，在一阵秋风中，叶子掉下来。这时的柿子树，仿佛摇身一变，成了缀满珠宝的“暴发户”，一盏盏如小橘灯般的柿子，竟然在湛蓝的天空中，闪烁得晃眼，在萧索的氛围中，给人们带来一抹明亮的新意。

这些看起来沉甸甸的果实，在深秋和初冬的寒风中，越发红亮，它站在枝头处，似乎翘望着远方，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。一枝枝的柿子仿佛是缀满秋光里的钻石。柿子树的惊艳，似乎就是在这微寒冷的季节乍现。

柿子树是一种朴素的树，活得随意而洒脱。你愿意栽在古老的庭院里，它就不声不响，陪伴着老屋度过上百年的光阴。每到秋天，孩子就仰头站在柿子树下，等着那一嘴的甜蜜。孩子慢慢地长大，走出老屋，离开老宅。柿子树依然凝望，守护着一辈又一辈的人们。如果你把它种在山野。它就大口大口呼吸着山野自由的风，人们喜欢在柿子树下小憩，肥大的柿子叶可以形成满目的绿荫。到了果实成熟的时候，人们就小心翼翼地摘下几个，满口的甜蜜，一股脑地流进你的嘴里，让人满心的甜蜜，满目的欢喜。如果你把它种在江南的园林，人们更感觉这柿子树有点江南水墨的色彩。那柿子是画板上最明亮的颜色，而灰墙白瓦间，是一副宁静安然。柿子树不挑剔，你把它种在哪儿，它就美美地生活在哪儿，不抱怨，不挑剔，安然自然，朴素敦厚。

柿子树是一种甜蜜的树。其实，它也经历风霜雨雪，经历伤痛。风雪中，它坚定地站着，闷头不语，它懂得忍耐，懂得苦难一定会结束。于是，它有些豁达地面对风雪和暴雨。在它坚硬的外表下，粗裂的树皮下，竟然有一颗温柔而甜蜜的心。于是，它把这种甜蜜悄悄地告诉果子，等它们红透时，褪去羞涩。此时的果子成熟而饱满，颜色橘红发亮，甚至有点颤颤巍巍，你捧着柿子，轻轻地剥皮，浓稠的汁液直直地进入你的口腔，还有那可爱的“小耳朵”，软软的，甜甜的，直截了当。有人说，柿子是个对你掏心掏肺的人，这是一种爱，一种只要你愿意，我就把最甜蜜的东西都给你。

柿子柔软而甜蜜，其实它还有一颗大爱的心。当柿子成熟时，它盼着人们，尽快地把柿子摘下来，孩子们爱吃，把成熟的柿子吃得满嘴满脸，像个大花猫，山村里到处充满了欢笑。大人们喜欢把柿子做成柿饼，那是一冬的美食。人们说着，笑着，甜蜜让人感觉即使山枯水瘦的冬天又如何呢？可是，柿子还想，让鸟儿也甜蜜一下。它们努力地把柿子擎在枝头最高处，那是给过冬的鸟儿留的。鸟儿感受到了柿子温柔的心，三五相约，跑来品尝难得的美味。它们一边吃着，一边赞美着：“有你的惦念，真幸福。”（文/王南海）